琴台客聚:唐德剛的梅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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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套上梅蘭芳相片的腰封,特別醒目。作者提供

黃仲鳴

 在京期間,數次乘車經過繁華的金融街,在平安西大街交匯處,便看到斗大的一個招牌:梅蘭芳劇院。可惜行程緊密,一心往參觀、看一齣劇而不得。

 陳凱歌執導、黎明飾演的《梅蘭芳》,此間票房差勁,但我對這電影卻頗喜愛;或者,這是由於梅蘭芳這個人吧;再或者,很多很多年前,看了唐德剛寫的《梅蘭芳傳稿》,印象深刻之故吧。

 說來也湊巧,在京逛書店時,竟然看到唐德剛的《五十年代的塵埃》(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二○○八年十二月),內裡第一篇就是〈梅蘭芳傳稿〉。這是一部舊書了,七十年代末由台灣傳記文學出版。今回出簡體字本,極有可能受到陳凱歌電影在大陸走俏的效應影響,乘勢出台。

 姑勿論如何,唐德剛這部早年的作品,極有重印的價值。我那部原書早已不知花落誰家了。這部書,除了〈梅蘭芳傳稿〉外,還有多篇唐德剛五十年代初到美國時的見聞,以小說、散文筆觸來寫,佻脫輕快,幽默有趣,如〈我的女上司〉、〈學跳舞〉、〈求婚〉等。大史家的唐德剛,亦是小說家、散文家。書前有胡菊人的序,即說:

 「一個人文字根底好,文章筆法好、識力厚、才分高,『學究枷』當然拘限不了他,必得露一手文采風流的把戲。」

 唐德剛的《五十年代的塵埃》,就是他的「文采風流」。〈梅蘭芳傳稿〉就被公認為最出色的梅蘭芳傳記。胡菊人復說:

 「〈梅蘭芳傳稿〉比誰都寫得好,因為運用文學筆法,像太史公為古人立傳,如見其人,如聞其聲。有人評為過分誇大,然而文學筆法本來就應該誇張。」

 我看〈梅蘭芳傳稿〉,在寫到梅蘭芳在美國演出《貴妃醉酒》和《霸王別姬》時,唐德剛當然沒有親歷其境,但他運用了當時的資料,甚至劇情來描述梅蘭芳的演出情景、功架,加上文人的想像力,使讀者看來,如臨劇院。

 唐德剛這樣寫史,與史景遷的「野路子」同出一轍;而他們的祖師爺,就是司馬遷。胡菊人說得好:

 「這種文學的想像力,在不違時、地、人、事件之間的關係,力求忠實之餘,為我們提供了逼真的場景、活生生的人物,動人的事件。現代不少史傳作者以參考書目、以注釋、以引述之多寡來唬人、以資料之真偽、以『可信度』為高下,這些當然都很重要,但我們能完全沒有文采嗎?不顧『讀者』嗎?不理別人的交感共鳴嗎?」

 不錯,枯燥的學術著作,只宜躺在圖書館裡,鋪上塵埃的「金縷玉衣」。

 唐德剛寫梅蘭芳,時為一九五二年,已定居美國,他說「資料無多」,「故不敢言為梅君作傳,因以傳『稿』名篇。祈讀者亦千萬以初稿讀之!」就憑這初稿,唐德剛名動四方,讓我們再一次窺見:原來寫史可以寫成這樣的!

【凤凰华人资讯网综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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