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春天接回家/徐慧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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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莉


經過一棵樹時,兒子和我都發出驚喜的歡呼聲。

是李樹吧?個頭不高,但枝丫繁密,細細雜雜的枝頭上綴著不少花蕾,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稍大的,已初具花型,淡褐色的外殼,裏面護著一層又一層的花瓣,它們擠在一起,抱成團,撮著嘴,睡眼惺忪地向外撐著小腦袋,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小一些的,則剛剛鼓出一點小花苞,裏面的花瓣是“養在深閨人未識”。處於兩者之間的居多,小口半掩半開,大有“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之態,讓人不由想起周敦頤《愛蓮說》裏的一句話:“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矣。”

兒子有點輕敵,認為那花蕾屈指可數,“一、二、三……”地一路數了開去,不料弄了半天也沒數清楚,惱怒之下,順手折了一小枝。我雖然制止了,但為時已晚。那枝丫已離開母體,只有一點皮還連著,在風中一搖一擺地飄動著,很無助。兒子被我強行拽開後,一邊走一邊還在為那根李枝求情:“媽媽,我們把它接回家吧,春天就跟著它一起到咱家了。如果扔下不管,它會死的,那你就是兇手!你給它第二次生命吧。”我被他說得心裏一顫一顫的,仿佛不照辦,我就是罪大惡極的壞人。

來這個城市才一個多月時間,我們租住著別人的房子。因妹妹家有事,過年後母親還沒過來,愛人則天天在縣裏忙,只有晚上才會來一個報平安的電話。我自己呢,年初單位雖不忙,但考慮新來乍到,也不能天天把孩子帶著,別人不說什麼,自己也不好意思。權衡一番後,終於還是讓他一個人在家待著,寫作業或看電視,任由他自覺了。他也算乖,早上起床後,自己弄點吃的,看一會電視後,寫一點作業,一上午就很快過去。只是,好幾次回家,我都發現他的作業本旁擺著他原來班級同學的來信,那信上面還有他原班主任“好好學習,天天進步”的簽字。在一起生活學習了五年多時間,還有半年就要小學畢業了。轉學時,他的班主任老師和同學們都很捨不得,多次挽留。可是,考慮兩地英語版本的不同,我們還是選擇了轉學。信是皺皺的,估計看了不少遍。像兒子這麼喜玩愛鬧的孩子,現在卻要成天待在家裏,真的難為他了。如果現在連這麼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他,我真的於心不忍。

兒子一蹦一跳地跑回去把那折斷的李枝“牽”了下來。這個小樹枝上有兩個細丫,一個丫上長著一個小圓禿禿的蓓蕾,另一丫上則結著兩個花骨朵兒,它們倆擁在一起,你扶著我,我挨著你,好像一對孿生姊妹,誰也離不開誰。兒子把那根花枝捧星星捧月亮般地捧回家,找個漂亮的玻璃杯子養起來,說是要讓那李枝生根開花,如蚯蚓一樣再生。

對於兒子的這個想法,我笑笑,不置可否。但心裏卻在默默地祈望杯子裏的枝條,能於一夜之間如願地開出花來,不負兒子一番接春的心意。
【凤凰华人资讯网综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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