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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海外“一席之地”

发布日期:2018-06-21 00:00:00

     美国宾州中部偏西,原野辽阔,远僻清静。胡桃杯保龄球馆设在一座小山坡上,门道暗暗有点像影院,但一进入球馆,处处光鲜闪亮。

     这天周六,还早。球道上只有一个男孩练球。“STRIKE(全中),YEAH! YES!!!”双拳举起在空中,他在球道旁跳起大叫。

     这是儿子今天第三个全中。不过才玩两月,每场就能打到160分以上。“DAMN GOOD!(真棒)!” 坐在旁边餐桌边喝矿泉水的柴王想。这是热身,儿子在准备这里下午三时的十岁生日派对。

     柴王这辈,照美国时髦说法,赶上了婴儿潮的尾巴。书声朗朗的年记,正逢“文革”末年,除小红书没啥能念。一本没皮没脊翻烂的 《一千零一夜》成为他想象的翅膀。

      梦萦神绕里王子跃马扬鞭,少年柴王却是黑矮瘦小。在那尚武的红色年代,瘦小等于窝囊。柴王就自幼练少林。尤其高潮收场,那转身飞腿能啪啪打到高扬的手掌,在弄堂口总也引出几声啧啧。

     自小充满着憧憬,长大的世界却势利。每长大一点,幻想往心底退缩一步。有时也羡慕聪明人有钱有势,可钱一多,却把人心里阳光照不进去饕餮贪婪淫荡的脏秽全都滋养起来。柴王就觉得人还是实实在在,远离尘嚣最好。

     说来也靠柴王的专注。尽管坎坷,插队、做工、上学、就职、乃至出国,事情倒是一样样做梦般完成了。不声不响的柴王,最后在美国宾州安定下来。离那原生淳朴的阿米西部落不远,在一小时车程的斯特拉斯堡上班摆弄电脑。

     待到儿子打出第十个全中,汗脸红红站到面前。柴王知道该去西巴顿面包房取生日蛋糕。迷你厢车在空旷的高速公路飞驶。

     路过王朝自助餐高耸的广告牌,柴王说:“我们吃王朝吧?”王朝自助餐是柴王喜欢的地方,十来块钱塞个尽饱。他生在“自然灾害”晚期,主食像粘纸鸢的浆子。没食物吓怕了,吃饱从此成为第一要紧。

     刚用夹子吃掉一大盆王蟹的长腿,又端来炸脆的金黄大虾。见儿子面前放着装满垃圾的空盆,却坐着不动,就说:“再去拿呀,有剥皮的大虾。”儿子说:“我已吃过,我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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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了点啥?这么快。”“两个虾,一勺炒饭,一叉捞面,两条牛排骨,还有一个巧克力蛋糕。”

     对平时的午餐来说,这些也许差不多,可这是自助餐,满大厅五光十色,香气扑鼻的各种菜肴都在向你招手。

    “再去找点好吃的,自助餐,多吃不要钱。”

    “因为不要钱,就一定要把自己吃成胖子?”儿子看着柴王眼睛。觉悟到儿子考虑公众形象,对他这样年纪有些太早。这是进了西巴顿学院后的变化。

     父母的心路历程说也可怜,自己没有的希望孩子都有。柴王童年最缺的是教育,他的美国梦之一就是给孩子最好的教育。柴王每天上班顺路带孩子去上的学校,是在美国宾著名的西巴顿学院,就好像哈佛在大学,西点在军校的名气。西巴顿学院是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儿子学剑,在校同好朋友阿克赛、鲁克是有名的三剑客。柴王觉出儿子身上开始萌发自己缺乏的做人骄傲。
 
    再回到胡桃杯保龄球馆已过了两点。球馆布置得地道,五彩的大气球飘起在铺上红色桌布的长桌四角,大幅的海报由屋顶挂到地上,是儿子的照片和生日快乐的美术体。柴王把生日蛋糕和色彩鲜艳的餐具安排停当,鲁克的妈琳达带着孩子就先到了。

    鲁克现在是儿子在此地最好的朋友。阿克赛上月转学去了职业冰球训练学校,全家人都搬去了。西巴顿的冰球教练说阿克赛是职业球星的苗,西巴顿已无法训练他。阿克赛上周还寄来生日贺卡和一把精制的银剑。

    “哇! 好漂亮啊!”琳达总是热情洋溢,“你好吗?太太呢?”

    “很好,谢谢! 噢,她去加州出差,今晚到家。欢迎你们。你好吗?”柴王同她熟。

    “好,谢谢!”她似乎黯然,马上又恢复,“你太太不在,我留下帮你吧。”

     三时不到,邀请的二十位小朋友一个又一个都到了。家长把抱着礼物的孩子带入,寒喧几句,问清何时来接,说一声“Have fun!(玩得开心)”就走了。

     孩子们一天不见如隔三秋。琳达同柴王像牧羊人和牧羊犬,好容易把孩子们拢到桌边坐下。

     主持小姐起个音,大家唱“Happy birthday to you!”起始歌声有点散乱,慢慢就汇合成流,到最后竟然感人肺腑。插在蛋糕上的十根生日蜡烛点燃了,主持小姐说:“Make a wish(祈求一个愿望)。”见儿子站直,两手合在胸前,嘴唇蠕动,柴王真想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愿望。

     柴王自己的愿望很简单,就希望平平安安。到今天这一步并不容易啊!

     柴王记得那年初夏,走出纽约肯尼迪机场,朋友接柴王到住处已是半夜。这是一间100平方尺的房间。仅有的家具是一副学校写字桌椅和两个床垫。也许因为时差没法入睡。柴王就到三家留学生合用的厨房去喝水。一开灯,蟑螂啪啦啦跑得满处都是。在中国时,那金光闪闪的美国梦是那样近在咫尺; 当你的脚一踏上这新世界的土地,则是那样遥不可及。

     “要是阿克赛在这里有多好! 上星期他还寄来礼物和生日卡呢。”

     柴王埋头说。却好久没听到回答。抬眼望去,琳达竟在无声的呜咽。“怎么了?”琳达压抑着嗓音说:“我不应该这样脆弱。可你那句话让我实在忍不住。鲁克都不知道。昨天深夜接的电话,就在星期五凌晨,阿克赛家煤气泄漏,发生大爆炸,一下子全家人都没了。”

     柴王一下遭到雷击,愣在那里。孩子们在那里玩得热闹,喧嚷尖叫,他看去像在演无声电影。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回到家天已擦黑。帮儿子把礼物搬进他的房间。老婆忻叶在电话留了言,飞机就要起飞,午夜一定能到家。不必去机场接,老板安帝有车顺路带她。

     查理呜呜地叫,站到后门,前脚向上一跳一跳要冲出去。狗的心理有点像地主。它走一路,在每个路角,都要一脚翘起,尾巴弯成月牙,朝电杆、树根斜斜射出黄黄的尿。这叫划地为营。而后院是它的大本营,即使一只小耗子靠近,它也会急得发疯。

     放出了狗,柴王打开厨房的电脑,边查电邮,却集中不了心思,总想着阿克赛家的煤气爆炸。阿克赛,西巴顿的冰球王子,在冰球场就像闪电一般。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有些痛,人生无常啊! 查理哇哇已在外边叫门,好像也受柴王低落情绪影响,一进门直奔地室。

     隐隐约约,有点奇异的香气,象忻叶的香水。总不会想老婆就能下意识闻出女人的气味?!柴王摇摇头,香气就散没了。他继续看电邮。香气又漫过来,一种似是而非的气体,并不刺激却很浓郁。摇头也驱赶不走。渐趋强烈,慢慢爬升占据到整个空间,他觉得头晕。儿子在楼上叫起来,“什么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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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气?!柴王一下子从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中跳起来。热水器和暖气机设备都在地室。一开门,地室冲出的气味冲得他后退两步。查理还在下面呀!

     他屏住呼吸,冲下去把迷迷糊糊的查理轰出来,浓烈气味弥漫到了整幢房子。柴王突然记出紧急状态的处理知识。把孩子塞进迷你厢车,开出200码去,吩咐说,“就在里面看电影,不叫你别过来!”儿子大喊:“怎样了?”

     “煤气泄漏!”柴王冲回去,把查理赶进离房子三五十英尺的车库。查理呜呜叫着要跟出来,柴王呯地拉上门。

     这才奔跑回去拨通煤气公司报警。小姐说:“关闭所有电器,拔掉全部插头。人和动物离开房子,技术人员马上就到。”

     跚跚来迟的煤气技术员活脱脱就像柴王上班公司里的德国人马克,粗壮傲慢。“你越南人?噢,中国人!”一说话就闻出酒气。“你德国人?叫马克?”本是玩笑,那家伙竟都说是。

     马克拿出小箱子式样仪器,举着一根细细的棍子进了房子。

     柴王跟了进去,奇怪,气味就淡化很多。马克举着棍子,在地室贴住每个管道接口慢慢地移动,下一个再下一个。而后又趴下去看热水器、暖气机,整整折腾了半小时。
 
     “没事。”马克转了一圈,面对柴王:“你怎么发现煤气泄漏?”

     “闻这气味?”柴王说。“要能闻得出煤气味,我这仪器会‘比比’叫得发疯。”马克准备往上走。

     “你就感觉不出这气味有点像香味。”柴王看着他。

     马克止步,嘶嘶使劲嗅了嗅,“你是说这……我看有点像臭鼬。”

     “你养狗?”马克边走上去边问,“狗在哪里?”柴王引他去车库。一开门,查理随着浓烈的气味猛扑出来,马克一记老拳打得狗呜呜倒退回去。“这臭狗,一定是它去追臭鼬,才遭到喷射。”

     柴王赶紧拉上车库门,这气味像浓厚分不开的雾,令人晕头转向。他觉得难堪,为自己无知。跟去马克的厢车,马克刷刷写完递交给柴王,“120美金,夜间服务加紧急呼叫。”

     柴王还在发愣,马克关上车窗打电话的声音飘过来,“……蠢笨的中国人……臭鼬喷射……报警煤气泄漏。罚他120美金。我可以不算他钱,可这中国佬!……”

     柴王的血立时涌上脑门。在这里,少数族裔怕被歧视的感觉就像影子每时每刻都跟着你。

     柴王装没听到,转身想走。儿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眼睛带着问号看定自己。他肯定也听到了! 儿子面前柴王绝对再不能装蒜。否则他在孩子眼里永远不是东西。

     柴王走上去,嘭嘭敲马克的窗玻璃。“啥?”马克摇下玻璃。

     “我听到你说的坏话。你可以说我柴王蠢! 不要说中国人笨!”

     马克脸涨红了,“我已说了。” “你可以收回!是我笨!不要说中国人!你马克没教养,我不说德国人没教养!”

    “我从不收回。”

     “你挑战我的荣誉,懂不懂?”

     马克呲牙露出一丝笑,“你想开打?!”上下打量柴王。

     火要有出路。不知哪根神经搭错,这马克让人无法容忍。他虽粗壮并非灵活。而自己儿时腿脚还在。人人都以为柴王是没火气的主,但要是被逼到死角,他会让你付全程的价。“你下车!”他对马克说。

     “你们狗遭到臭鼬喷射啦……”远远的,是邻居的犹太女人从凉台上喊过来。

     “你能过来一下吗?”马克叫过去。“好啊,让我找一下鞋。”那女人样样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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