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基舜
武松在那小古廟內,把朴刀倚牆,用那藏有銀器的包裹做枕頭,倒頭便睡。
矇矓間,四男女入內,不由分說,合力按茠Z松,把他綑綁紮實。
以武松之能,竟毫無反抗,遭四個平庸的小毛賊制服,委實英雄氣短。何以如此?無他,從孟州城起解,擔茪C斤半鐵葉團頭護身枷,步行五六里路,來到飛雲浦,殺掉意圖加害於他的兩個公人、蔣門神兩個徒兒後,折返孟州城,血洗張都監府,連殺十五人,一日之內殺了十九人,來往奔波,殺人殺到手軟,焉不勞累。加上殺人後心情興奮,格外睏倦,才會渾身乏力,倒頭便睡,任人擺佈,無從反抗。
那兩男兩女綑綁武松後,奪去包裹朴刀,好像牽羊一樣,腳不點地,拖到村裡去。
一路上,這四個男女自言自說,指武松一身血跡,可能是做賊失手。武松聽了不作聲,且看對方如何擺佈自己。
行不到三五里路,來到一間草屋,把武松推進去。四男女剝光武松衣裳,把他綁在亭柱上,武松在碗燈的微弱光線下,看見灶邊樑上掛茖漹齯H腿,心中不由得暗叫晦氣,自己英雄一世,竟如此死得不明不白。早知如此,倒不如血洗張都監府後,往孟州衙門自首,就算一刀一剮填命,也留得個清名於世。
古往今來,世人多趨求於「雁過留聲,人死留名」。武松只莽漢一名,有此念頭,不足為怪。
且不說武松心有懊悔,但說這四男女提茖漱漲雩H銀及壓扁的銀鈽酒器包裹,高聲叫道:「大哥、大嫂,快起來,我們張得一頭好行貨在這裡了(捉到一隻「肥羊」)。」
只聽見前面內進有人應道:「我來也,你們不要動手,我自來開剝(自己親手嚟殺)。」
片刻,武松見一男一女進來,婦人在前,大漢在後。兩人朝武松這「好行貨」定睛一看,那婦人脫口道:「這個不是叔叔?」那大漢道:「果然是我兄弟。」
武松細看,那大漢不是別人,正是「菜園子」張青;這婦人是「母夜叉」孫二娘。今番可真是「大水沖到龍王廟」。張青夫婦本來在十字坡設殺人黑店;賣人肉饅頭,何解卻在孟州城遠處的小村出現?卻原來張青夫婦有多處「人肉作坊」,武松只到過十字坡的黑店,因此不認得身處之地也是張青夫婦地盤。 (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