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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澳大利亚的找工亲历

发布日期:2019-06-10 00:00:00
来澳洲前,我在一家大公司做进出口贸易,工作不累,钱可赚得不少。来到西澳后,发现以前学的谋生手段都用不上了。唉声叹气东张西望了一阵之后,只好放下架子,加入打工大军。
到处跑了几天之后,终于有一家工厂有了回音,让我第二天去见面。接见我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姐。她先问我的个人情况。我告诉她:大学毕业,当过大学教师,做过进出口贸易,还是个部门经理。小姐接着说那你为什么要来打工啊?挣钱啊!我需要钱啊!又问我将来的打算?我打算做点儿澳中贸易,还在寻找机会。小姐连连点头,写在一张纸上。最后小姐款款站了起来,伸出纤纤玉手,跟我说了"白白",让我回家等着。
我踌躇满志,以为这样的"qualification,这个工我吃定了。三天过去了,我守在家里,连买菜都不敢出去,生怕错过了工厂打来的电话,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第四天我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那位小姐,小姐慢悠悠地解释说,对不起,他们已经招够了人,现在没有工作给我,叫我以后有机会再来。这就又"白白"了。
我把这事告诉一个朋友,想是她一定替我愤愤不平,痛斥工厂有眼无珠,没想到她说:你去找工也不先问问我?说这样的话还能找到工?真是笨!原来这叫"over-qualified",就是说你的资格"冒漾"了。工厂找人,是找那些老老实实能够长期稳定在那儿干活的,谁叫你是"大学生",还是什么"经理",又要"寻找机会"?这样的玩意儿,有人要你才是怪事儿!
吃一次亏,学一次乖,打这以后我出去找工厂工,再也不说这些废话了。我变成一个新人:从前是个打扫卫生的工人,没什么文化,却能吃苦耐劳,勤勤恳恳;打算在工厂扎根一辈子了?果然,我很快就得到了一份肉食加工厂包装工的活儿,夹着饭盒子上班去了。
来到西澳之后,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在一家肉食工厂做包装工。我到工厂报到的那天,人事部主管对我进行了大约五分钟的简短“爱厂教育”:这家工厂差不多有20多年历史,工人一百多,可能是西澳最大的熟肉加工厂吧。她还带我看了工厂的各式奖状,都是A4纸大小,随便地挂在走廊墙上。她可能是在培养我的自豪感什么的──这么多奖状,这么大的工厂!我想,要是领她到哪个中国大厂溜达溜达,她非晕过去不行。就这么着,我被移交给包装部了。
我被分在夜班,每天工作时间从下午2点半到晚上11点,中间半个钟头吃晚饭,这个时间算你自己的,工厂可不付钱,所以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第一个派给我的任务是去捡肉片。工厂为快餐店供应汉堡包用烤肉片,大块大块的熏猪肉从流水线那一头的切肉机放进去,经过切片烤制,从这头出来的就是两行三片一沓的烤肉片,站在这儿的两个女工就是要把烤肉片捡起来,摆放在纸上,每张纸摆六沓,二十张纸一包。
这件事看起来容易之极,做起来却非常累人。两只手只能拿两沓肉片,机器走得很快,肉片滚滚而来,容不得你有一点儿喘息,如果肉片不整齐,需要整理,你看吧,没有几分钟面前就堆满了肉片,肉片一凉,很快变硬,更是支楞八翘,真是越忙越乱,越乱越忙。这时工头走过来,满脸的晦气,有你好瞧的。
夜班的工头是个男的,好象来自马来西亚。有这么一号子人,见了洋人就膝盖酸软,点头哈腰兼低声下气;一回头──有个黄皮肤的站在面前要打交道,他就像一下子吃进三箱鸡蛋皮,立刻钙质过剩,腰板子发硬,嗓门也粗了,我们这位工头就是典型。我后来发现他永远把好干的活分给白人,再把难干的活依照对他的忠诚程度分给亚洲人。我开始总是被派去捡肉片,就是因为这活儿谁也不愿意干。我傻呵呵手忙脚乱地捡了一星期肉片,发现不对劲儿:指甲磨秃了,指尖露出嫩嫩的肉,碰到传送带就痛;每天站在机器前几个小时不能动,又总是向一面歪,脖子和腰也开始发僵作痛。几次吃饭时我都告诉工头我的手痛腰痛脖子痛,可是他丝毫没有把我调开的意思。没办法我只好在开工派活时,当着大家面前告诉工头我不想再捡肉片,“It’snotfair!(这不公平!)”我说完这句话,工头瞪圆了他那对肉包眼,像是看到了身上长刺的外星人?中国人竟敢说不?!我满不在乎地看着他,一点儿也不“terriblysorry(实在对不起)”,工头没招儿,两手在空中乱抓了一阵之后,把我派去包香肠。
从这天起,捡肉片这活儿就由我们夜班全体工人轮流做,也是从这天起,工头打定了主意对我“高标准严要求”,目标是把我培养成一名“更守纪律”的“好”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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