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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既濟.未濟

发布日期:2019-09-18 00:00:00

吳羊璧

 一九二二年,瞿秋白在莫斯科,思索茪什磢澈e途,寫道:「總解決與零解決……」。是「總解決」好呢,還是「零解決」好?零解決不是不解決的意思,是指零碎地一件件解決。所以他接蚍g的是「改良與革命」。改良,就是一件件地改良,革命是總解決。

 歷史是這樣,當整個社會矛盾百出,千千萬萬的問題糾結在一起的時候,也就是萬民大眾都覺得需要來一個大解決、總解決的時候。這時就會產生暴力革命的要求。

 大家都希望,一場革命,就像一場暴風雨,把大地的污泥濁水都洗刷得乾乾淨淨,天地一新,來一個總的解決。

 產生一場革命並不容易,但是那時候中國的問題積聚太久了,當整個社會都覺得需要來一場暴風雨的時候,這個趨勢一形成,就不可遏止。從瞿秋白思考「總解決」的時候起,到一九四九年新中國成立,只不過三十年。這三十年,從二十多個赤手空拳的知識分子成立中國共產黨,到以幾百萬的軍隊奪得政權,天翻地覆,簡直不可思議。

 總解決了。出現了新的局面。

 應該是甚麼問題都沒有了,舊的已經在暴風雨中掃蕩洗滌,新的從此展開。

 思考到這裡,我忽然想到了《易經》。

 《易經》是占筮書,又是哲理書。占筮中蘊含茩麛z,我們稱他做易理吧。

 《易理》的最基本思想是:變化永不停止。世上的任何事物,永遠存在蚢鴷葹情]例如陰與陽),不斷在對立面的變化中發展。

 因此,按易理來說,是沒有甚麼總解決的,沒有一次過的解決的。

 《周易.序卦》,闡解六十四卦序列之間的發展關係。以「既濟」、「未濟」二卦為序列的終結。「有過物者必濟,故受之以既濟。物不可窮也,故受之以未濟」。這二句話的意思是說,在不平常的情況之後,出現既濟卦,濟是完成的意思。但事物不可能盡善盡美,所以又進到了未濟卦。六十四卦的序列至此完結,又未完結。乾、坤、萬物交盈,於是出現新的開始。

 如果從易理來思考問題,那麼,期望一個社會的問題作一次過的「總的解決」,是不會有的。中國人民吃了上百年的苦頭,人人盼望來一個大的解決,這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如果從易理來思考,就知道一次大的解決之後,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又有新的問題產生,要在新的基礎上去尋求解決。

 這與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也沒有矛盾。

 新中國的前三十年,尋求新階段的總的解決辦法。在具體方向上,是想一次過地建立社會主義、集體經濟、計劃經濟,跑步進入共產主義。在哲理層次上,是以為可以來一次永遠的總的解決,而解決的辦法則是不斷的主觀鬥爭,不斷的一分為二,不斷的「未濟」。這在哲理上,就與易理不符了。

 巨大的主觀熱情,並不能代替客觀規律。易理是有分有合,既濟未濟。不會是一次過的鬥爭。

 人們只能在尊重客觀規律的基礎上,解決一個個的矛盾,達至一步步的和諧。

来源:香港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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