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国到帝国:罗马城一座喷泉的前世今生
发布日期:2019-08-14 00:00:00
从帝国到帝国:一座喷泉的前世今生
作者:mooncatcher
流汗圆锥的故事,开始于一位皇帝对罗马城的改造,结束于另一位「新罗马帝国」的「皇帝」对罗马城的改造。全文共计6700字,阅读需要15-20分钟。
今天去意大利首都罗马观光的游客,想必都会光顾大斗兽场(Colosseo)和罗马广场(Foro Romano)这俩处已经成为罗马城市象征的名胜古迹。但当大部分人沿着横贯广场的圣道(Via Sacra)穿过提图斯拱门(Arco di Tito),站在古罗马城南北主干道交汇之处,抬头观摩大斗兽场外立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华丽浮雕时,可能不会对眼前空地上的一片环形古遗迹产生多大的兴趣(图1)。然而这片古迹所处的位置本身,便已暗示了它在罗马城的悠久历史中所拥有的独特地位。对大型公共建设项目情有独钟的罗马皇帝们,万万不会在如此寸土寸金之地放置无关紧要之物;而曾经伫立于此的那座建筑,在古典时代不仅有着不输大斗兽场的高辨识度,甚至是象征罗马城乃至帝国的重要标志物之一。
图1:从大斗兽场向西南方向俯瞰,可见圣道(图中右侧沿柱列遗迹延伸的道路)与君士坦丁拱门(Arco di Constantino)间的空地上有一片不太起眼的古迹
这座如今已经不在的建筑,是一座名叫Meta Sudans的圆锥形喷泉。它的拉丁名很有意思:Sudans是个分词,意为「流汗的」,这是在形容泉水从喷泉的锥形顶部渗出并沿锥身流入泉水池内的样子,十分贴切;而对于「Meta」,则存在着许多种不同的解读。传统解读将其释为「转向柱」——这是一种在古罗马竞技游戏(如赛马、战车竞速)中常见的道路标示物,其功能类似今天随处可见的交通锥标,会被放置于赛道转向处以提示竞技者提前转向,或在急弯处以提醒驾车者注意安全(图2)。
图2:赤陶浮雕残片,现藏于梵蒂冈博物馆。该件展示了古罗马竞技场内的转向柱「Meta」;其类圆锥形的外观与Meta Sudans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图3)。
然而对拉丁语中「Meta」(复数形态为「Metae」)一词的语义分析显示,将这座喷泉与转向柱联系在一起或许并无依据。这是因为在古罗马语境内「Meta」可以指代几乎一切外观为锥形的物体——从伊特鲁里亚人坟冢上的锥形尖顶饰到一块圆锥形的奶酪,都在其指代范围内。即使转向柱在外观上与喷泉主体有诸多相似之处(图3),也无法建立二者间的确切关联。鉴于圆锥形的外观是所有「Meta」共享的一点特征,以下为了消歧义,我将使用「流汗圆锥」来指代Meta Sudans。
既然说到了外观,我们就暂且搁下围绕名称来源的种种猜测,先看看这座喷泉到底长啥样。
图3:流汗圆锥的正面复原图
光看上面这张复原图或许感受不到什么,但是若将其按真实尺寸复原到现在的位置上,我们便能立刻感知到它的体积之大(图4)。
图4:将流汗圆锥实景复原至它本来位置后的效果图
据考古学家研究推测,流汗圆锥高约17米,底座直径约16米;若只看高度,它竟然比相距不远的提图斯拱门(高15.4米)还要略胜一筹——要知道,提图斯拱门与流汗圆锥乃是落成于同一时代(提图斯拱门竣工于82年,流汗圆锥完工于89-96年间;二者皆是由皇帝图密善主持修筑),为什么一座公共喷泉会被修得比歌功颂德先皇一生事绩的凯旋门还要高大?
要解释这个问题,我们得先回溯一段时光,回到有「四帝之年」之称的69年。
尼禄于68年六月自杀后,由奥古斯都一手开创的儒略-克劳狄王朝宣告结束。此后的十八个月内有四人先后因各种契机被拥立为皇帝,由此引发了一轮为争夺皇位而起的内战,直到69年年底苇斯巴芗(Titus Flavius Vespasianus)在博弈中胜出,受元老院正式加冕为皇帝后,政局才趋于稳定。由苇斯巴芗开创的一朝史称弗拉维王朝(Flavian Dynasty)。
苇斯巴芗上台时,罗马城刚刚经历过两次大难。第一次是64年的罗马大火;奥古斯都执政时将罗马划分为十四个区,这场火灾一次就烧毁了其中的十个区,可见破坏性之烈。而尼禄对于重建被摧毁的城区没有什么兴趣,转而在灾后将大量人力物资调往了新皇宫——金宫(Domus Aurea,图5)的建设项目上。到了他自裁的68年,除了圣道以南、大竞技场以西的一部分市政建筑得到适当重建外,罗马中城区大部依旧是一片烧焦了的瓦砾废墟。此为第一难。第二场灾难则就发生在69年十二月;苇斯巴芗胜利前夕,罗马城内拥护苇斯巴芗与维特里乌斯(四帝之一,69年四月至十二月在位)的两派支持者爆发了激烈的街头冲突,结果引发了又一场火灾,导致包括朱庇特神庙(罗马城内历史最为悠久、地位最高的神庙)在内,整座卡比托利欧山被烧成一片废墟。连半个世纪后的史学家塔西佗在写到这一段时,都按捺不住一肚子的怨气,痛斥其为「罗马历史上最为可耻的行径」。
图5:尼禄的金宫平面示意图;这片建筑群将成为弗拉维王朝三代君主改建、扩建罗马城的主要战场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苇斯巴芗开启了他重建罗马、开拓新城的宏大计划。这项计划的核心目标可以用一句话来描述:尼禄已死,弗拉维当立。经历了提比略的反复无常、卡利古拉的疯癫日常、尼禄的变古乱常,儒略-克劳狄一朝在罗马人眼中已然成了暴君与乱政的代名词。从坐在元老院里的贵族精英到挤在筒子楼里的平民百姓,这会儿都盼望着新皇帝的到来能为不堪回首的过去划上一个漂亮的终止符。而向来擅于把握机遇的苇斯巴芗,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苇斯巴芗做的第一件事是重建新近被毁的卡比托利欧山,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座罗马城的精神里程碑恢复到它原来的面目。与此同时,尼禄刚刚竣工没多久的金宫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虽然尼禄并未正式受到「记忆抹煞」(Damnatio Memoriae,即将带有某人姓名或形象的货币、铭文、塑像与文字记载全部清除)的刑罚,但苇斯巴芗还是十分客气地将金宫内的诸多尼禄塑像改头换面,重塑成了其他历史或神话传说人物。这其中最有名的一例当属位于金宫前庭的尼禄巨像(Colossus Neronis;图5中可见)——这尊高达30米的巨型铜像,经过反复改造,摇身一变成了一尊太阳神像(图6)。
图6:尼禄巨像/罗马太阳神像;艺术家的想象图
除了改造尼禄塑像外,苇斯巴芗自然还要对金宫主体建筑群做大规模改建。位于金宫中央的人造湖泊很快被抽干,周边柱廊的大理石浮雕也随即被移除,由此形成的一片开阔地便成为了弗拉维圆形剧场(即大斗兽场)开土动工之处。金宫的其他位于地面上的结构也将在此后的几十年里逐步被后代皇帝拆除或改建。
之所以说这些,其实就是为了建立起各位读者对弗拉维王朝罗马城重建项目的基本理解;因为本文的主角,流汗圆锥,正是这一系列重建项目中的重要一环。
要知道,苇斯巴芗搞罗马城的重建,其实在指导原则上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复古,要么创新。所谓复古,乃是复奥古斯都、恺撒之古,即在建筑与造像风格上模仿奥古斯都时代流行的古典主义样式(即艺术史所谓之Augustan Classicism);而所谓创新,便是摒弃现有的建筑艺术风格,创造一套全新的、属于弗拉维王朝的风格。复古方案的好处是可以将苇斯巴芗和弗拉维家与奥古斯都这位已然神化、权威不可动摇的初代皇帝联系在一起,为执政添一层合法性外衣,但弊端是无法彻底与名声狼藉的儒略-克劳狄一朝割断现实层面的羁绊;而创新方案,好处自然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向人民展示本朝破除旧制度、开辟新世界的决心,但问题是这么做的成本与风险都很高,稍有不慎就可能激起新的民怨。
而苇斯巴芗与其后继者(他的两个儿子提图斯,图密善先后继位成为皇帝)最终选择落实的方案,不出意外地,是复古与创新的有机结合。而流汗圆锥,恰恰是这一方案的绝佳体现。
圆锥形喷泉,在当时算是十分稀罕的设计样式,在流汗圆锥之前没有任何已知先例;如果不是为了传达某种特殊含义,似乎很难解释的通。而对这层特殊含义的解读,在2003年迎来了转机:罗马大学的Clementina Panella教授指导的对流汗圆锥底座的发掘工作出现重大突破,在喷泉底座6米下的地层发现了另一座圆锥形喷泉的底座遗址,经测定为奥古斯都时代建成。对该喷泉结构与样式的重建一下子为我们提供了许多非常有价值的信息(图7)。
图7:奥古斯都圆锥的重建模型;锥体材质为泉华,底座为钙华
这座奥古斯都时代的喷泉被命名为La Meta Augustea,为了保持一致性,以下我将称其为「奥古斯都圆锥」。
由图7可见,除了泉水池采用矩形而非圆形外,奥古斯都圆锥从外观到设计都与流汗圆锥十分相似;尺寸上,奥古斯都圆锥高约16米,圆锥底座直径3.55米,泉水池长约12米,亦与流汗圆锥大致相当。年代测定显示该喷泉曾在克劳狄乌斯在位时期因地震而遭到严重损毁,后重建,64年罗马大火则又再次将其烧毁;苇斯巴芗上台时该喷泉的废址想必还立于此地,后来图密善兴修流汗圆锥时便是直接以其为地基。
在(被尼禄烧毁的)奥古斯都圆锥的旧址上重新打造一座大小、造型类似的新喷泉,其象征意义简直不能再明显:让尼禄的骄奢淫逸成为过去,让奥古斯都的和平与秩序再临罗马。至于流汗圆锥相较于奥古斯都圆锥所做出的种种改动,则也反映了弗拉维君主有效结合复古与创新两种思路后产出的建设成果。
说到这儿,想必有人会有疑问:如果流汗圆锥的外观是模仿了奥古斯都圆锥,那奥古斯都圆锥的设计灵感又是来源于何处呢?
对此问题,学者们也存在多种解读。一种解读我在开头已经提到:圆锥形的式样有可能是在模仿古罗马竞技场里的转向柱;考虑到这两座喷泉所处的位置恰是多座重要建筑、多条交通要道汇集之处(更有记载认为此地为奥古斯都本人出生之地),在此处建一座形如道路指示标的大型喷泉也就能解释的通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颇具说服力的理论。
其他学者,包括这位主持发掘工作的Panella教授,则认为圆锥形的设计另有其象征之物——它所象征的乃是对当时人而言十分常见的「圣石」(Baetylus,βαίτυλος,字面意思「陨石」)。所谓圣石,其实就是落到地表的陨石,并且通常是外观近似锥形的陨石;古希腊人相信这些石块有生命,并认为它们是诸神的无像显形(Aniconism,即不使用人形而使用其它物品或符号来描绘与指代神祇),各地都有此类被当做神灵供起来的圣石,尤其以希腊本土和小亚细亚为甚。而在罗马,圣石的地位也不一般;位于帕拉汀山的阿波罗神庙曾出土过一件赤陶残片(图8),其所展示的正是两名礼拜者在崇拜圣石。
图8:出土自帕拉汀山阿波罗神庙的赤陶残片,描绘了圣石崇拜的景象
图8所示的这类修长的圆锥形圣石除了被作为神像崇拜外,还和一位具体的神祇有着密切关联:阿波罗阿古伊斯(Apollo Agyieus,Ἀπόλλων Ἀγυιεύς)。阿古伊斯来自古希腊语表示「街道」的ἄγυια一词,因此这个形态的阿波罗是一位掌管道路与公共空间安全的神祇。如果奥古斯都圆锥的设计灵感果真是来自圣石,那么它的定位就不仅仅是一块显眼的路标——它还是一个醒目的宗教符号。从它身边经过的人们,即使对历史与神话知之甚少,也能够大体领会到它的象征意义,在心里默念一句:阿波罗神正保佑着我。
这是一个非常有解释力的理论,因为奥古斯都本人与阿波罗确实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史料也多有记载,其中最有名的一例大概要数决定古罗马世界命运的亚克兴海战,奥古斯都事后将自己的胜利归功于阿波罗亚克提亚库斯(Apollo Actiacus,Ἀπόλλων Ἄκτιακός,这个形态的阿波罗是一位掌管航海安全的神祇),并且举行盛大的仪式,将战前指挥部所在的那座山丘献予阿波罗神,之后又在山下的平原建立了一座新的城市——尼科波利斯(Nicopolis,Νικόπολις,「胜利之城」),而与阿波罗相关的圣石崇拜也在该城扎下了根。在罗马城的中心地带建造一座带有强烈阿波罗神象征意义的喷泉,的确十分符合奥古斯都本人对城市建设的习惯与预期。
说到这里,让我们把有关设计灵感的讨论先放下,回到喷泉本身。我在本文开头说流汗圆锥「在古典时代不仅有着不输大斗兽场的高辨识度,甚至是象征罗马城乃至帝国的重要标志物之一」,何以见得呢?
证据大致来自两方面:(一)罗马铸币上对流汗圆锥的展示;(二)其他地区模仿流汗圆锥样式建造的同类喷泉。
我们先看钱币方面。首先需要说明一点:圆锥形圣石的形象在古典时代的铸币上并不稀奇,早在奥古斯都时代以前就有多个希腊城邦发行过有圣石形象的货币(较为有名的例子如墨伽拉、拜占庭、安布拉基亚、阿波罗尼亚等;图9)。我们真正感兴趣的,是直接出现流汗圆锥这一建筑形象的铸币。
图9:阿波罗尼亚铸币,反面为圆锥形圣石形象;约100BC-30AD
目前已知最早的一款直接出现流汗圆锥的铸币,是80/81年前后的一版黄铜铸塞斯特斯(sestertius,图10),由铸造年代可知该版币问世时流汗圆锥还尚未竣工,因此出现在该版塞斯特斯正面的这幅图景可以说是一张「效果图」。
图10:80/81年提图斯铸黄铜塞斯特斯;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看图可知,这版铸币正面展示了三座建筑:居中央的弗拉维圆形剧场/大斗兽场,位于剧场左侧的流汗圆锥,以及右侧一幢身份存疑的二层柱廊厅(对该建筑的鉴别大致分为两类,一者认为这是大斗兽场结构的一部分,另一者认为这是提图斯浴场的一角);将此三者合而观之,几乎是弗拉维王朝二十年改造罗马建设计划的一个缩影,象征意味颇强,因而在81年后该版式又被反复使用。
由该版铸币的设计还可知晓的是,大斗兽场与流汗圆锥在当时已是有相当知名度的公共建筑,以至于铸币者无需再额外添加文字进行标注。而同时期的其他铸币,例如几版正面为灶神庙(Tempio di Vesta)形象的塞斯特斯,则皆有相应文字注释向使用者介绍所铸形象的名称。
从后来的铸币记录来看,「流汗圆锥-大斗兽场-双层柱廊」的版式不仅多次出现,且已经不再单单局限于一件弗拉维王朝的象征物,而是成为了罗马这座城市的形象标志物。即使在弗拉维王朝终结、图密善名声狼藉之后,该标志也仍然在以各种样式被使用;这说明对于此后使用该版式铸币的君主而言,流汗圆锥所象征的早已不再是某一位君主或某一个王朝的功过得失。甚至在流汗圆锥落成一百三十年后,我们还能够在亚历山大·塞维鲁(Severus Alexander,222-235年在位)的铸币上窥见它的形象(图11)。
图11:223年亚历山大·塞维鲁铸镀铜塞斯特斯,反面;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塞维鲁的这版铜币基本延续了自提图斯时代以来的「流汗圆锥-大斗兽场-双层柱廊」构图,不过也加入了部分反映他所处时代的改动。例如这里的流汗圆锥被缩小为了背景,而站在它前方的正是皇帝本人;这一图景一般被解读为塞维鲁为重新修缮过的大斗兽场举行落成典礼(217年大斗兽场因遭雷击起火而焚毁,塞维鲁主持了重建)。
除了以铸币形象存在之外,流汗圆锥还为许多「山寨圆锥」的出现提供了契机。这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两座位于北非的喷泉,分别在奎库尔(Cuicul,今阿尔及利亚杰米拉/Djémila)和土加(Thugga,今突尼斯杜加/Dougga)。奎库尔的这座建于塞维鲁时期(193-235年)的喷泉(图12)高约5米,从整体外观到局部设计几乎就是一个微缩版的流汗圆锥,甚至连其在城内所处的相对位置都与流汗圆锥十分相似。
图12:位于阿尔及利亚奎库尔古城中心的一座圆锥形喷泉
考虑到北非并无圣石崇拜的传统,且阿波罗也非本土神祇,建造奎库尔这座喷泉唯一可能的灵感来源便是罗马城的流汗圆锥;这也为流汗圆锥在古典时代的高辨识度及标志性意义提供了进一步的旁证。这与今天在全世界许多地方都能见到微缩版的埃菲尔铁塔和自由女神像遵循着类似的逻辑。
最后,是时候聊一聊本文的题目了:什么叫「从帝国到帝国」?这里第一个「帝国」自然指的是罗马帝国,而第二个「帝国」就有些意思了——它指的是墨索里尼治下的意大利及其殖民帝国。
直到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流汗圆锥的地上部分依然有5米多高(图13),虽然水池、顶饰与外立面的大理石皆已不在,但整体结构依旧可观。我们今天对流汗圆锥能有如此细致入微的了解,也要感谢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一批意大利考古学家(包括前文已经引用到的Antonio Colini)在其主体结构被拆除前已对其做了充分记录与研究;因为在1936年,墨索里尼为了给正在修筑中的帝国大道(Via dell""""Impero,今帝国广场大道/Via dei Fori Imperiali)开路,下令对流汗圆锥的地面结构爆破处理。在大斗兽场的影子之下屹立了一千八百多年的流汗圆锥终于画上了句号,仅余一片不起眼的墟迹,将身后的斗兽场衬托得更加恢弘。
图13:1890年代的流汗圆锥与大斗兽场;相片经过了着色处理
流汗圆锥的故事,开始于一位皇帝对罗马城的改造,结束于另一位「新罗马帝国」的「皇帝」对罗马城的改造。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弗拉维王朝的诸位君主与墨索里尼还有几分相似之处;前者在奥古斯都圆锥的废墟上修筑起了新时代的帝国标志物,后者则在流汗圆锥的废墟上铺开了通往他心中通向新时代的帝国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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